我们每天都要与他人交流, 但你是否想过，两个想法完全不同的人是如何理解彼此的？要想成功地开展交流，你必须理解对方使用的语言，并输出对方也能够理解的语言，否则沟通就会变得困难。人们通过重复对方使用的字词来确保对方理解其所言, 这就是语言协同(alignment), 它用以增加对话双方成功交流并达成一致的可能性。科学实验表明，语言协同是人类在多情境中相互交流的一个重要特征。本篇将介绍三种不同类型的协同方式，以及语言学家们如何研究协同现象。
我们大多数人每天都要与他人交流，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然而，你是否仔细想过在你们的交流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两个想法完全不同的人为何能如此轻松地理解彼此？
会话的目的是为了彼此分享观点和想法。要进行一次成功的对话，你必须听得懂对方的语言，并输出对方也能听懂的语言，然而这并不容易! 你必须确保你在恰当的时机听懂并回话；当对方在传递信息的同时，你必须组织好你想表达的词汇、声音和句子；而且，你还必须选择对方能够听懂的字词。为了使交流过程更容易，人们通过重复语境中对方所使用的语言来回话，这就是语言协同（alignment），它是人们用以使对话更容易被理解、沟通更成功的一种形式。
了解语言协同能够帮助你理解人类沟通交流的方式及其重要性。例如，协同能够帮助你和同伴更快更好地完成一项任务或游戏。在下面的篇幅中，我们将介绍不同类型的语言协同，并解释语言学家们如何研究协同及其作为一个会话特征的重要性。
当某人重复其会话伙伴（conversational partner）刚刚在对话中使用过的任何语言时，这就是语言协同现象。这一现象无时不在，不知不觉中你很可能在对话中就使用了语言协同策略。当交流变得有些难以理解时，这一策略就特别管用。语言学家们分类的协同策略有三种类型（见图1）。
图1 交流中使用的语言协同类型。绿色部分表示2号参与者（西奥）使用了协同策略与1号参与者（露西）在对话中刚刚说过的话相一致。红色部分表示如果西奥未使用协同策略，他可能会说的话。
假设你有两个来自不同英语国家的朋友，来自美国的露西(Lucy)和来自英国的西奥（Theo）。英美两国人有时会用不同的词来表示同一事物，比如棒冰一词的英文，美国人说"popsicle"，而英国人用“ice lolly”。如果露西在谈话中用到了"popsicle "这个词，西奥也许会对这一词感到陌生，因为他通常会说 "ice lolly"。当然，他仍然明白露西的意思，因为他在电影中听到过“popsicle”一词。而当轮到西奥说话时，他很可能会选择用 "popsicle"一词（尽管这不是他通常会使用的词），因为他要确保露西能理解他的意思。这就是词语选择一致性（word choice alignment），有时也称作词汇协同（lexical alignment）。西奥会尽量使用对话双方都知晓的词汇，以提高成功对话的可能性。
Alignment of Pronunciation
除了重复对方的用词，露西和西奥也会开始同化对方的发音。例如，如果露西用美式发音（"zee-bruh"）说斑马一词，西奥在对话中也可能用同样的方式说这个词，尽管他通常会用英式发音（"zeb-ruh"）。
露西和西奥也会开始互相模仿语序。例如，露西说：“那个男孩正在喂斑马吃冰棒呢。” 西奥紧接着可能会使用同样的语序，他可能会说 “那个女孩正在喂马吃苹果呢。” 当然，他完全可以用不同的语序来表达同一件事：“那女孩在给马喂苹果呢。”
当同朋友们对话时，你很可能会不自觉地用到上述提到的交流方式，运用语言协同策略可以使沟通更愉悦。这一重复话语的行为有助于说话者更快地产出语言，对保持交流的顺畅性十分重要。正如前面所提到的例子中，西奥可以用"popsicle"一词来让露西更轻松地理解他的意思。然而，如果他时不时与露西交流，他可能会更多使用"popsicle"一词而不是"ice lolly"。这一切的发生，西奥可能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用词。
语言学家通过研究语言协同现象来探寻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以达成更有效的沟通。在语言协同实验中，科学家会邀请实验参与者玩一个描述图片的游戏[2]。在这个游戏中，充当语伴的科学家与参与者一起轮流描述图片。为了研究参与者在常规对话中产出话语的过程，科学家并不告知他们研究的目的旨在观察语言协同，而是告诉他们游戏的目标是要寻找到匹配的图片。在参与者并不知情的条件下，科学家通过改变他们在游戏中图片描述的方式，来观察参与者的话语是否产生相应变化。
例如，在一项词语选择的协同实验中，要求参与者和科学家描述不同物体。其中一些图片会有两个不同的英文词，如 "bunny"和 "rabbit"。在轮到科学家时，他选用了"bunny"一词来描述图片；而轮到参与者时，在描述了几张图片后再次出现同一图片时，如果他恰巧也用了"bunny "一词（而不是 "rabbit"一词），这就表明参与者无形中受到了科学家的影响（见图2）。
图2 一项研究词语选择一致性的实验。科学家和参与者轮流对图片进行描述。如果参与者运用了语言协同，他们会重复科学家所选用的单词来描述同一物体（尽管这个物体有许多不同的名称），例如使用 "bunny"一词而不是 "rabbit"。
上述研究揭示了关于人们运用语言协同来成功开展交流。例如，语言学家发现，语言协同现象无处不在：在许多语言和不同人群中（包括儿童和语言学习者），不同的交流方式（面对面互动、打电话、发短信）中都存在这一现象[2, 3]。
当会话双方必须通过合作来共同完成一项任务或游戏时，语言协同现象在他们的对话中不足为奇[4]。运用语言协同方式能够帮助会话双方更快完成任务或在游戏中拔得头筹, 这无疑是达成有效沟通的一个关键策略。请注意，要发挥语言协同的作用，前提是你要做一个懂得倾听的人！
想必你学到了不少如何在交流中发挥好语言协同策略。主要有三种不同类型的语言协同（分别是词汇协同、发音协同和语序协同）。你不仅了解了科学家常常使用描述图片的游戏来研究语义协同，你还知道协同的价值在于帮助对话双方更好地理解彼此，并圆满完成任务。想必你已经准备好在日常交流中小试牛刀了!
不妨试试下面几个点子：如果你有一个说话自带乡音的朋友，你可以试着留意，在他同你交流和同他家人交流时说话方式有什么不同。比如，你的朋友是否会因交流对象不同而选择用不同的字词或是发音有所改变？你也可以在自己身上尝试这个协同实验：首先，找一个可以用两个不同的词来描述的物体(如bunny/rabbit或couch/sofa)，选用其中一个词与你的朋友聊聊天，观察一下，你的朋友是否同样使用了你所选用的词，倘若确是如此，果不其然，对方无形中展现了协同。希望本文中的实验结论能够帮助你更好地理解什么是有效沟通。
会话伙伴（Conversational Partner）: 指你的交流对象，如你的朋友、父母或老师
语言协同（Alignment）: 人们在交流中通过重复对方话语以使沟通更顺畅
[1] Pickering, M. J., and Garrod, S. 2004. Toward a mechanistic psychology of dialogue. Behav. Brain Sci. 27, 169–226. doi: 10.1017/s0140525x04000056
[2] Branigan, H. P., and Messenger, K. 2016. Consistent and cumulative effects of syntactic experience in children’s sentence production: evidence for error-based implicit learning. Cognition. 157, 250–6. doi: 10.1016/j.cognition.2016.09.004
[3] Costa, A., Pickering, M. J., and Sorace, A. 2008. Alignment in second language dialogue. Lang. Cogn. Process. 23, 528–56. doi: 10.1080/01690960801920545
[4] Reitter, D., and Moore, J. D. 2014. Alignment and task success in spoken dialogue. J. Mem. Lang. 76, 29–46. doi: 10.1016/j.jml.2014.05.008
Coumel M, Hardy S and Messenger K (2022) The Art of Conversation: How Do We Communicate Successfully?. Front. Young Minds. 10:639598. doi: 10.3389/frym.2022.639598
作者
Marion Coumel
Sophie M. Hardy
Katherine Messenger
小小评阅人
The Lourie Center School
编辑
左西年
科学顾问
Anita Harrewijn
翻译版权
脑与心智毕生发展研究中心
翻译与编辑
陆秋宇
审校
左西年 张蕾
